李玉晓得主子重视此事,是以亲自带人审问,想尽快找到线索,怎奈审问过后,并未发现这几人有任何不妥之处。
此事陷入了僵局,无法继续追查下去,唯一庆幸的是,贺太医那边有好消息传来---其中一名试药女子用了药之后,红疹明显有所消退,而她所试用的,正是针对流珠所制的药膏。
也就是说,那胭脂里头很有可能被掺入了流珠!
弘历闻讯,异常震怒,“流珠乃剧毒之物,到底是什么人,居然敢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暗害爷的女人?简直胆大包天!”
苏玉珊不懂流珠是何物,但听他们的描述,似乎是类似水银的东西,若果真如此,那这下药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!
确认病源之后,贺太医便放心的将药膏交给苏格格,常月赶紧为主子涂抹,期待着她尽快复原。
以往的药膏涂过一两个时辰之后脸又开始痛痒,贺太医的药膏涂抹之后,已然过去三个时辰,苏玉珊并无痛痒之感,看来的确是有效用的。
欣慰的她继续用药,除了外敷药膏之外,贺太医还给她开了食疗的方子,两者配合使用,三日过后,她面上的红疹逐渐变淡,愁苦了许久的苏玉珊终于有了照镜子的勇气。
常月亦替主子高兴,“恭喜格格觅得良药,看这情形,再过三四日应该就能彻底复原。”
苏玉珊只看了一眼,确认自己的症状有所消减之后,她便没有再去细瞧,转身离开了妆台,望着窗外轻声道:“但愿吧!”
因着身子抱恙,她已有许久不曾出过门,成日的待在屋子里,闷得她整个人都觉得呼吸困难,无比压抑,就连书也看不进去,每日都心神不宁。
贺太医交代过,近来她得注意些,不能照日头,但她实在闷得慌,便戴了一方面纱,到屋外的廊下坐了会子,看一看院中的花木,感受那裹着花香的清风,让那颗黯然的心被缤纷的色彩慢慢治愈。
听到主子的轻叹声,常月已然猜出她的心思,“格格可是在为下药之事忧虑?四爷已在派人追查,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。”
明知凶手是谁,却找不到证据,这样的情形令她很懊恼,可是弘历的身份摆在那儿,他也有他的难处,苏玉珊不想再给他施加压力,也就没再追问,
“我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,但很多时候,报应来得总是太迟,能不能找到凶手,只能看天意了。”
弘历查询凶手一事,府中人皆知晓,就连陈格格亦有耳闻。
这位陈格格与一众使女比起来,相貌并不出众,但也算是姿容清秀。只可惜她运气不大好,初来府中时,弘历也曾去过她屋里,只可惜那晚她正好来了月事,不便侍奉,错失了良机。
后来弘历最常去的便是金敏靖和高琇雯那儿,浑忘了陈格格的存在。
这陈格格性子恬静,不争不抢,从未刻意打点下人,无人帮衬,她也就没有接近弘历的机会。
府中之事,她一概不过问,只安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,然而丫鬟们闲来无事,难免会说起府中近来所发生之事。
得知苏格格的胭脂中被人下了流珠,至今找不到凶手时,陈格格恍然想起那日路过假山时,她依稀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,
“这流珠毒性极烈,你只用一滴即可,千万不可多用,否则容易出人命!”
紧跟着便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,应承了一声,那妇人便急匆匆离开了。
当时陈格格不晓得这两人在说什么,并未当回事,今日又听她们说起流珠,她才想起这件事。
诧异的她与李嬷嬷说起此事,李嬷嬷仔细一思量,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牵连,
“难不成此人便是暗害苏格格的凶手?格格,您合该将此事告知四爷啊!”
陈格格面露难色,轻咬贝齿,默了半晌才道:“此事好像很复杂,一旦说出来,我很可能会被牵连其中,嬷嬷,我不想蹚这趟浑水。”
李嬷嬷却觉得这是大好的机遇,“苏格格莫名被害,四爷正在全力追查凶手,您若在此时提供证据,四爷肯定很高兴,您可以借着此事博得四爷的关注,指不定往后您就有侍奉四爷的机会了。”
“是否得宠都无所谓,眼下这日子平平淡淡的,也挺好。”
“格格您不在意,老爷他在意啊!您的处境关系到陈家的荣辱,只要您得宠,那老爷便有升官的可能,格格,难得有这样的机会,您可得好好把握才是。即便不提利益,单为正义,您也该帮苏格格一把,为她指认凶手。”
李嬷嬷再三劝说,陈格格犹豫许久,最终改变了念头,决定将此事上报。
李玉听说陈格格有线索,立即将她带去书房,让她亲自与四爷讲明。
连查几日,却寻不到有用的证据,弘历心绪不佳,懊恼不已,就在他毫无头绪之际,陈格格突然来此。
默默听罢她的话,弘历眸光顿亮,立即追问,“你可识得那人,他在何处当值?”
螓首轻摇,陈格格如实道:“那人我不认得,当时离得远,且他背对着我,我怕被发现,没敢细看,只记得他的耳朵后方有颗瘊子。”
耳后有瘊子?有了这个线索,弘历终于有了方向,当即命李玉探查府中人。
府中共有一百二十名下人,男子共有七十人,李玉差人将所有下人皆召集起来,排成六列,由他逐一查验,最终找到左耳后有瘊子者两人,右耳后有瘊子者一人。
因着陈格格并未瞧见那人的脸容,无法断定究竟是谁,于是李玉又请陈格格立在屏风内,让他们三人每个人各说一句话,凭声音断定。
三人莫名其妙,但不敢不从,依次按照顺序发声。到得第三人时,那人一开口,一种熟悉之感瞬时传至陈格格的脑海!
“就是他,就是这道声音!”
确认之后,李玉请陈格格暂时待在此处,他则带着褐衣男子去见四爷。
到得屋内,李玉低嗤道:“还不跪下?”
褐衣男子眸眼微转,顺势下跪,疑惑深甚,“却不知奴才犯了何事?还请四爷明示。”
负手而立的弘历缓缓转过身来,墨瞳已被盛怒染红,抬腿便是一脚,直踢他下巴处,“狗奴才!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下药谋害爷的女人!”
下巴骤然被踢,褐衣男子的下颌与牙齿酸痛难耐,腥味瞬时蔓延,唇角有血迹流出,他却不敢直起身子,忍痛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,
“四爷息怒,奴才从未谋害过苏格格啊!”
此话一出,弘历已然发现端倪,“我说是苏格格了吗?不打自招!”
褐衣男子额头直冒汗,颤声回道:“最近府中被害的只有苏格格,奴才亦有耳闻,想来是四爷误会奴才了。”
起先弘历也想过,陈格格是否认错了人,但看此人如此紧张,弘历再无疑虑,已然断定是他,
“胭脂之中有流珠,而你曾将流珠交给旁人,你还敢狡辩?”
“什么流珠?奴才不懂四爷您的意思。”
懒见他装傻充愣,居高临下的弘历睨他一眼,直接撂狠话,“十八那日,你在假山处将流珠交与一妇人,那人是谁?谁指使你给苏格格下药?坦白从宽,若再狡辩,爷便踩断你的脖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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